,不由得脸色僵硬。黎翼辉要看我怎么做主刀,自己要求当器械护士。 他也没有做过主刀,有点羡慕,有点紧张,又有点庆幸的感觉象小时候打预防针:排在后面的小朋友心里害怕,特别积极地跑上去看个究竟,细看前面在挨针的小朋友痛不痛。 换手术袍,戴手套。伍海笑示意我皮肤消毒,通常,这个步骤不会让实习生做,护士就拿眼瞪我。伍海笑马上说:“她做过的!”—其实没有—我仗着他撑腰,赶紧去做。 切皮,逐层分离,止血,切开腹膜。 正所谓“看人挑担不吃力”。轮到自己动手觉得每一步都不简单。总是想问:“怎么办?”“对不对”一点信心都没有。 平时看那些外科医生一边开刀一边开玩笑,其实那是多大的信心,需要多熟的技术!我这样的初学者根本腾不出精力来说话。 给阑尾残端做荷包缝埋的时候,线距没有控制好,肠壁又滑又嫩薄,伍海笑看我缝完,又在外边加了一个8字缝合。 切下来的阑尾放在弯盘里,有点炎红,伍海笑用手拨了一下,给我们看:“这里,阑尾根部有个粪块嵌顿。” 他看我缝合皮肤,说:“还不错,很沉得住气。”—其实不是,我大功告成,长出一口气。刚才紧张的什么似的,只是不敢乱讲话,成功地藏了拙。 从手术室下来,我雀跃的心情简直难以按捺,回到寝室里一把揪住咪咪宣布:“我今天当主刀了。”看见柏乙君回来,又立刻向她报告: “我开过刀了。” 年纪也不算小了,行为却按捺不住的幼稚。--没有办法,实在是开心死了!
实习医生手记4
卢星辉管的有个肠梗阻术后的病人,腹部胀得很,朱声源开了医嘱:“扩肛,一日两次。”我不明白,就问卢星辉:“什么意思?怎么扩?” 卢星辉转转眼珠,态度格外好,说:“你去戴两层手套,我来教你。” 他让病人侧卧,抱膝,暴露肛门。他说:“你涂点石蜡油,象肛门指检一样,两个指头扩一下肛门括约肌…”他教我。 我就照他说的做。谁知道这个病人括约肌一松,积在肠道里的血便一下子涌了出来,顿时病房里臭气熏天。 我们两个戴着口罩都觉得吃不消,赶紧脱了手套,扔到垃圾箱里,逃出来,仍旧觉得恶心要命。我这才明白卢星辉为什么这么愿意教。狼子野心,不是好人! 哎!医生看起来挺体面,白大褂干干净净。其实一天到晚和屎,尿,脓,痰这些天下最肮脏的东西打交道。 还要鉴别—血便和黏液便,血尿和脓尿,泡末样痰和分层的脓痰。非把神经训练得和大多数人两样不可。
朱声源这个人运气好象一直不大好,每次跟他值班,都把我累得腰酸背痛。那天,一上班立刻连台开一个胆囊炎,一个肠梗阻,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累得有点精神恍惚。呆坐着相对叹气。 朱声源说:“希望后面没有事了,我还带了职称英语来… …”哪晓得话音未落,护士高叫:“小儿科急会诊…。” 两个苦命的人只好悻悻地站起来,去小儿科。 那是一个出生才7天的娃娃,腹胀如鼓,明显是个肠梗阻。朱声源体检了一下说:“多半是个阑尾炎。” 我一听就树起了耳朵,判断不合常规!果然儿科主任说:“才出生的娃娃不会生阑尾炎!” 朱声源指给我们看:“你看麦氏点的皮肤都有点红…”真的,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。他说:“外科就这点好,分析不出来了,就切开来看!” 因为是小娃娃,难度比较大,又是探察性质的手术,护士打电话把伍海笑从家里叫了出来。 切开腹壁,肠子象充足气了一样从切口挤出来。逐步探察的结果:阑尾绕着跟部自转了7个圈! 朱声源很得意:“你看,不常规的毛病有时候也会生,要看出来就要有点水平了!” 这时候,已经后半夜了,大概人处于生理低潮的时候都不爱说话,手术室里安静得很,只有麻醉机单调的声音。 既然谜底已经揭晓,小孩的手术野小,也不需要我帮手。我就没有事做,一松劲,困劲上来了。渐渐有点眼前模糊,眼睛耳朵都开始进入半休眠状态。 一个激淋清醒过来,发现已经关腹了,这才知道刚才有一小会儿,站在那里就人事不知,梦游去了。还好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打了个盹。 我心里觉得好笑:“原先还笑话张文师可以象骆驼一样站着睡觉,原来累了,谁都可以做得到。” 下来的时候朱声源连打哈欠,打得眼泪乱流,他说:“你体力不错,是个可以做外科的料。” 我摇摇头,心里想:才干了这么些天,我已经瘦了8斤,圆脸都瘦出个尖下颏来,就算基础再大,我有几个8斤可以瘦呢?!
五 9床朱新水,右肾长了个性质不明的肿瘤,做CT,做B超仍然不能确定性质,伍海笑决定做DSA(数字减影血管造影)后再开刀。 朱新水的儿子,是个大二的学生。不敢麻烦伍海笑,就天天盯着我问。这个DSA,教科书上只有个大概,我从来没有碰到过,肚里实在货色有限。天知道他一个学理工科的外行,却有无数希奇古怪的问题。 象“DSA能不能确定良性肿瘤?”… “DSA又什么害处?”… “做完了多少时候可以有报告?”… “要不要禁饮食”… “以后对肾有没有后遗症?”… 我每次都绞尽脑汁,费尽口舌,往往还是会张口结舌。只得偷偷的拼命翻书。每天在3病房换药的时候就怕碰见他。有时候只好干脆说:“我也不知道!”这么跟家属讲,真的很难为情, 开刀的前一天,伍海笑公事公办和他谈了很长时间,仔细的听来,是反复和他强调恶性的可能。 那个年轻人看伍海笑谈完,出去了。就又来问我。其实我听查房时的分析,还是良性的可能大,我就安慰他。说了一通:“可能老师只是让你们家有个心理准备…”之类的话。他好象略觉放心。 但是手术台上的结果就不太好了,影象学检查和事实有时差距真的很大。快速冰冻切片显示是个恶性程度很高的肿瘤。 听到病理室的报告,一边看清扫淋巴结,一边我心里觉得发虚,好象我昨天故意说了无数慌言一样。 出了手术室,口罩也不摘,好象为了多一层脸皮为我抵挡问讯。那个年轻人看我出来就问我:“怎么样?怎么样?” 我还是心虚的不行,好象恶性肿瘤有我的责任似的,想了想说:“你还是问吴老师吧,我不知道。”一下把难题抛给老师,我赶紧溜走。 手术后几天,朱新水父子的情绪都不大好。但也不象电视剧里那些夸张的呼天抢地,对癌肿的结果他们好象很容易就接受了,但每次换药,我都仍旧心虚。觉得尴尬。虽然他们并没有一点要怪我的意思。 世事难料,看来不但是专业,连谈话和交流都是一门大大的学问。 因为受了教训,我好好反省了一下我的态度和谈话什么地方出了问题。不不,医生大概比较象裁判,好就是好,坏就是坏,不能够太照顾到当事人的情绪。满嘴的劝慰比较象球迷,无条件地向一边倒。
平时,伍海笑总是抓住各种机会给我们讲临床实际用到的知识,比如退热药,镇痛药,连简单的酒精擦浴也有好半天讲。 每次,别的组查完房,黎翼辉他们就跑到我们组来听他查房。他大概也是有点表现欲,越发来了精神。有时候吹的兴起,还告诉我们如何去刑场取肾,又怎么在电脑上玩模拟开刀这些事。 每天,我都能学到点新东西,口袋里的小本子记满了心得,象宝贝一样。在喜悦的 上一页 [1] [2] [3] [4] [5] [6] [7] [8] [9] [10] ... 下一页 >> |